“因为自己淋过雨,所以也想要给别人撑伞。”
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男孩干净软嫩的身体,而是伤痕累累,不忍入目之躯。
只见男孩全身多处淤青,身上还有好几处结痂了的伤口与来历不明的红印。
“啊,怎么会这样子的,你疼吗?”两个护士都凑上来心疼地看着,时不时伸出指腹轻轻抚过。
“这是谁干的?”唯有医生一脸严肃地问道。
林夕本想回答是他自己摔的,一想好像他自己都不相信,只好老老实实说出了实话。
“是,是我家里人……”
“家里的谁?”
“是我……”林夕正欲说下去,却想到了什么,突然挣开了两个护士的围观,赶紧拿起衣服。
“不关你事!”
“体检完了的话我就走了。”
“慢着。”医生单手止住林夕穿衣的动作。
另一只手轻轻指着林夕身上的一处伤口。
“这里,是怎么弄的?”
似乎是被按到了某个开关似的,林夕黯然道:“这里是被她拿皮带抽的……”
“手腕这里呢?”
“她拿脚踩着的,好久才放开……”
“背上的红印呢?”
“那天我收到了女同学的情书被她看到,她拿绳子抽我的,好疼……”
“脖子上的呢?”
“我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,她当时好像想掐死我,我差点死过去了……”
“这里的伤口呢?”
“她拿刀划出来的……”
林夕好像木偶人般一件一件地细数着曾经遭受的种种,好似经历的一切不是他而是别人。
听到这里医生再也无法淡定了,只是紧紧抱住面前的男孩,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。
他的儿子,曾经也是如此。自从前妻死后,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,他选择了二婚,却不曾想儿子被自己的老婆所虐待,后来发现才毅然离婚,并将其告上法庭,可这一切早已于事无补。
“请问,医生,我可以回家了吗,我还要回去做饭呢……”
……
后来林夕被带去做了全面检查和伤情鉴定,几日前被侵犯的事最终也浮出水面。
思绪回到现在。
“我想再见我姐姐一面,可以吗?”男孩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“可以。”
……
看守所内。
“姐。”林夕见到在铁栅栏之内消瘦邋遢的姐姐,一时内心满是心疼。
她终究是自己的姐姐啊。
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林允听到熟悉的声音,激动地冲到栅栏前。
一旁的警察见状被吓了一跳,赶紧把林夕拉开保持距离。
“把我弟弟还给我,还给我!”
林夕轻轻挣开男人粗壮的手臂,慢慢靠近林允,“让我和我姐姐单独说几句话吧。”
见男人迟疑着,他又说道,“把门打开吧,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。”
男人只好上前把门打开,却并没有走的意识。
失去了最后一层束缚,林允猛地冲向林夕把他死死抱在怀中。
这一举动让男人吓了一跳,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枪。
“姐,我要去收容所了,你好好治病……”
林允并没有回应,只是贪婪地吸食着林夕身上独有的味道,迷人的奶香味。
“姐!”林夕大声地把林允拉回现实。
林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措。
只是楚楚可怜地看向自己的弟弟。
“唉。”
后来两人还是分开。
劳燕分飞,寂寥的人泪两行。
收容所内。
‘啊,厕所在哪里呀?!’林夕着急地东张西望,却并没有发现自己想去的地方。
“你很着急?”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在他背后说道,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,也遮住了她的可爱与美丽。
“啊,我想上厕所,但是又不知道厕所在哪里。”林夕转过头,急切地说道,他真的快憋不住了。
“新来的?”
“啊,是的,请问厕所在哪里?。”
“想去厕所,跟着我。”
“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“严希。”
一年后。
“太好了,听说有一对夫妇想要领养你!”林夕高兴地对着身旁的女孩说道。
“……”女孩只是默默地低着头,一言不发。
“怎么了,严希,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。”
“我不想走。”
“为什么啊,听说那家人很有钱的,你去了之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。”
“因为你。”
林夕话噎在嗓子里半天,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。
“我是你的什么人?”
“哥哥。”
“那哥哥的话妹妹应不应该听?”
“应该。”
“去了那里生活会好很多的,到了那里你要好好听话哦。”林夕宠溺地摸着女孩的秀发。
“唔,呜……”
“你怎么哭了?”
最终两人还是分别了,这一对兄妹。
……
林夕默默地看着严希远去的背影,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对小女孩的对话
“你怎么不和她们说话呀?”
“我,没有,朋友。”
“那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?”
“嗯。”女孩只是轻声的回答。
“对了,为什么你会来这呀?”
女孩并不会回答,只是沉默地看着他。
男孩被盯地心里发毛,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问到别人的伤心处了,随即想了想,高兴地说道, “那我做你的哥哥好不好?”
“嗯。”
“那就这样说定了!我是哥哥,你是妹妹。”
你要独自在这腐朽的日子里熠熠生辉。
春去秋来,又是两年过去。
这年林夕十五岁,严希十三岁。
林夕高兴地拿着卷尺比量着自己的身高,“一米六了耶!”
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,旁边还有一脸惆怅的老所长。
“严希?!你怎么来了!?”
女孩只是默不作声,只是直直地抱住林夕。
“唉,没想到那家人竟然……”老所长愤慨地说出了她养父母对她的所作所为。
老所长慢慢道出了严希在那家人的遭遇。
与林夕是三年前相似的境遇。
“你怎么这么傻,他们那样对你也不知道报警,告诉我也行啊!”
“因为,哥哥,说了,要听话。”
话至心底,林夕再也抵不住决堤的眼泪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后来老所长去世了,那些往日看在老所长面子上资助的权贵们也不再资助了,长此以往的入不敷出之下收容所最终倒闭了。
(注:华夏收容所机构非国有而是民间自发成立的慈善性机构。)
林夕牵着严希的手,看着收容所的大门,久久不能平静。
“严希,你不嫌弃的话,去我家住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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